关于电影

在周末的下午档的时间,走进电影院看这部片子,选《我的姐姐》多半是因为主演的张子枫,记得这个年轻的小姑娘,还是因为“唐人街探案系列”里她那邪魅的一笑,另外一点是这个小姑娘长的很像我最小的妹妹。在取票的间隙,意外的发现观影的人不少,有父亲带着孩子一起的,还有三两结对的年轻人。

整体来说,片子能到3.5分,张子枫还作为主角还是扛住了整场大戏,这么多特写镜头怼着脸上拍,表演还是非常的过硬,有几个镜头里让我想起了桂纶镁和周冬雨,未来可期,给多一分好评是饰演姑姑和弟弟的两个配角。剧本上来说的话,主角的人物弧线,编剧也算是下了一番心力,副线上姑姑这个上一代姐姐的一生,巧用俄罗斯套娃来串联故事,也是点睛之处。好几处细节的演绎也不禁让我在影院里潸然泪下,唯一有些瑕疵的是不知道摄影导演似乎一定要把青春片的摇晃美学进行到底,全程都觉得镜头晃晃悠悠个不停。

《我的姐姐》探讨的更深层的社会问题,会让我想起《狗十三》、《地久天长》,然而再美学风格上又加上了一层残酷青春美学的外衣。影片借由“长姐如母”的传统价值取向与“我的人生”个人价值取向这组价值矛盾,对片中的姐姐“安然”地不断撕扯而推进,影片的最后安然并没有抛下弟弟安子恒,在姐弟踢着足球的欢声笑语中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有一种“力犹未尽”的感觉。

爱的艺术

在走出影院的时候,我脑海里联想起前几天看到的一条社会新闻:“22岁的女孩和哥哥、父亲三人开车,搭乘轮渡回乡。途中,女孩和父亲发生了些许争执。突然!女孩打开了车门,爬上了围栏,猛地跳进了江中!父亲见状,赶紧跳江救援,周围的人发现后,也立即放下绳索救助。好在,在众人的努力下,父女两人均被成功救起。”

这个女孩像极了“安然”在现实生活里的一个分身,女孩选择了跳入江中,而电影里的安然选择了“逃离”。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在电影的倒叙和闪回的镜头里,我们慢慢地才得知,这个看似一脸傲骨、满身针刺的“安然”,因为原生家庭遭遇的“计划生育”的国策以及重男轻女的传统,在安然的成长里,是不能穿心爱的裙子的楚楚可怜,是需要一直装瘸子身不由己,是高考的志愿被篡改的心如死灰。“缺爱”让她选择了“逃离”,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这就是成年的“安然”的样子。

对于父母的突然离去和弟弟安子恒的到来,导演抛给安然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世界吻我以痛,而你该何以回对?”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写到:

进入少年时代的儿童最终会克服它的自我中心阶段,他人就不会再是实现个人愿望的工具,他人的要求同自己的要求同等重要——事实上也许更为重要。给比得更能使自己满足,更能使自己快乐,爱要比被爱更重要。通过爱,他就从他的自由恋引起的孤独中解脱出来,他开始体验关心他人以及同他人的统一,另外他还能感受到爱能唤起爱的力量。他不在依赖与接受爱以及为了赢得爱必须使自己弱小、孤立无援、生病或者听话。

弗洛姆的这段话,可以解答电影的后半段安然的“转变”。给弟弟寻找领养家庭,与男朋友分手,坚决卖掉房子,脱产学习考研,生活的折叠,最终有了“安然”在父母的墓碑前那段独白,她在雨中的一番渴望爱的念白,也意味着她与父母的和解、与自己的和解。烧掉了父母那张准许生二胎的证明,是“安然”破茧而新生的一刻,导演也借以此给出了她的回答——“即使世界吻我以痛,而我报之以歌。”

结局是很动容、很温馨、、很中国式的结局,催泪而伤感,让观众更有代入感。而我“力犹未尽”的思考,并未受制于情感而止于此。

逃避自由

很多人知道弗洛姆的《爱的艺术》,却少闻这本书的姐妹篇《逃避自由》。 弗洛姆在他的《逃避自由》有这么一段话:

如果整个人类个体化进程所依赖的经济、社会和政治条件没能为刚才所说说的意义上的个体化实现提供基础,人们同时又失去了为他提供安全的那些纽带,这种滞后便使只有成为一个难以忍受的负担。于是它便等同于怀疑,等同于一种缺乏意义与方向的生命;于是人便产生了逃避这种自由的强烈冲动,或沉浮,或与他人及世界建立某种关系,借此摆脱摆脱不安全感,哪怕以个人自由为代价,也再所不惜。

我无法站在三十岁的角度去苛求,像电影“安然”一样二十岁的年轻人有一样对于世界多元性和多样性的理解,但电影的处理把“考研”设置成了改变自身命运的唯一的通路,处理的太过片面了。年轻时候我们总会觉得世界都是黑白两色,选择都是非此即彼,而现实总是灰色的,有更多的解法,有更多的答案。

在这个意义上,电影的结局“安然”只是**“不再自私",而并没有更深一步的萃变到“自我觉醒”,**这是我觉得犹为可惜的地方。

在平行宇宙的一个版本的结局里,”安然“毅然决然地签上了字,与家庭切割,考研并留在北京,成了一个拯救了很多人性命、改变了很多人命运的知名医生。这样的“安然”,会不会是一种励志的、充满女性力量的形象呢?

在平行宇宙的另一个版本的结局里,”安然“可不可以是和男朋友圆满的完婚,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也照顾起了弟弟,二十七八岁考上了研究生,并且最终自我实现成了一名医生。这样的“安然”,会不会一种充满女性力量且励志的形象呢?

可能有的结局,还可以有非常的多,留待观众去思考的,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电影可以“窄化”选择、激化矛盾,但人生是**“Too many ways to be No.1”**


最后一个疑问,想提给那些观影的年轻人:

他们完全截然不同的一代年轻人,他们生活在互联网的时代,他们生活的这个年代,二胎三胎已经放开,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不再是独生子女,而是生活和成长在一个多子女的家庭,当他们看到电影里所描述的离他们也不过二三十年的那个20世纪末的年代,他们会相信是真实存在和发生过的吗?很好奇和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待和感受这部电影的。